第11章 所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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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個賣東西的小男孩被曼蘇爾帶進來的時候，兀自怔忡不定，眼睛左看右看，看到什麼都覺得新奇，竟沒有一刻是停下來的，見到聶飛練，也不知道是該跪還是不該跪，曼蘇爾在他耳邊說道：“她是大理寺的寺丞，和開封府尹一樣，都是做官的，你跪下來給她磕三個頭，她問你什麼，你如實說了，我就帶你去買好吃的。但如果不知道，就說不知道，不可胡說，明白了嗎？”

那男孩點了點頭，像是聽懂了，就要跪下來給聶飛練磕頭，飛練腳快，一把將他拉起，隨即蹲在他身邊，指著堂中眾人，問道：“你看看他們，然後告訴我，是不是見過他們，是在哪裡，什麼時候見過的？”

那男孩看上去比曼蘇爾還要小几歲，目朗似星，甚是機靈，順著聶飛練手指的方向看了一圈，說道：“我認得他們，昨天下午才見過，怎麼會忘記？”

他說著，便將昨天下午他的東西被簡老爺搶走，為了報復，把水溝上的木板弄斷，等到酉時時分，又看到漆匠、莊二孃等人一個個回到宅中等情，說了一遍，就連自己捉弄人的手段都不隱瞞，一一道來。

聶飛練聽他所說的和昨天下午絲毫不差，十分滿意，拍了一下他瘦小的肩膀，說道：“很好，等會兒我讓曼蘇爾帶你去吃好吃的，但你要再說一次，剛才所說的，確實是你親眼所見嗎？”

那男孩聽說有好吃的，不禁喜溢眉梢，說道：“當然是真的，我說假話，又沒有人給我好處，那我幹嘛要說？”

聶飛練心道：“難道有人給你好處，就可以說假話？”可是眼下也沒時間去細緻分辨其中的不同，又問道：“你說昨天下午簡老爺拿了你的東西卻不付錢，他拿了你什麼東西，可還記得嗎？”

那男孩立即道：“怎麼會不記得？是剛炒熟的雞頭米，我因為怕東家罵，昨天一個晚上都不敢回去呢，要是今天再拿不到錢，東家非得打我不可！”

聶飛練滿意地點了點頭，沒有其他問題了，想要從身上摸出一點錢來給那個男孩，翻了半天，卻是連一文錢都找不出來，頗有些難堪，便問曼蘇爾身上還有沒有餘錢，曼蘇爾湊過來小聲地道：“姐姐你忘了，昨天我們就把錢給花光了，要不然也不會連一輛馬車都僱不起，昨天晚上又沒有回家，如今身上哪裡還有什麼錢？不信我讓你搜，看看能不能搜出一個子兒來？”

聶飛練心道：“沒有就沒有，偏偏又有這麼多的廢話！”她正在想著該去哪裡弄些錢來，這時就聽身後有人說道：“那孩子，你來，到我這裡來！”

原來說話的，卻是徐大夫的夫人，只見她把小男孩叫到身前，從身上摸出一些錢來，放進孩子的口袋裡，摸了一下他的頭，說道：“這錢是給你的，收好了，這裡不是你待的地方，快些回去吧，找你爹孃去，不要去其他地方玩耍，也不要讓人把錢給騙走了，聽到了嗎？”話聲中，有祥和柔婉之意，讓人無法拒絕，徐大夫在一旁看著，他是一個男子，還上了歲數，但在這一瞬間，眼眶竟然都紅了。

小男孩被帶出去後，聶飛練從地上站了起來，她要把剩下的事說完，趁著人都在這兒。但不知為何，竟有些哽咽難言，過了半晌，暗中嘆息一聲，說道：“昨晚一夜未曾好好休息，我也有些累了，想要小睡一會兒，你們大家也都散了吧，但不可離開這裡，我還有話說。”

簡宅的南房在後面一個獨立的小院子裡，院子中間放著一口大水缸，裡面種著荷花，立秋已過，只留下幾段殘荷枯葉浮在水面上。聶飛練其實並不覺得睏倦，只不過是想再給自己一點時間，來從容地思考一些問題，於是在水缸邊上靜靜地待了很久，才回到了南房內。

她剛回到房間，過不多時，就有人來找她，卻是陸評事，聶飛練問起各人的情況，陸評事一一說了，又道：“寺丞大人，其實我……我也有一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