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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,來和我下這盤棋。”

葉永甲把棋具都準備好了,他抬眼四顧,恰好看見一個路過的書辦,便指了指他,以極其嚴肅的口氣命令道。

那書辦愣住了:“大、大人,卑職不會下棋……”

“笑話。你們這些掌管案卷文字的,從小就入塾讀書,怎能不知棋?”

“小人自幼便不及此,還望大人恕罪。”

葉永甲板著一副臉,輕輕搖頭:“不行,這不是託詞。下棋也沒什麼難的,你不會,我教你便是。”

書辦不知他犯了什麼邪勁,心中忐忑不安,畏畏縮縮地走了上去。

“葉大人,薌之又來勸你了!”

葉永甲手上剛剛拈起一顆棋子,忽聽到蔡賢卿的喊聲,便在半空懸了片刻,之後不緊不慢地落了下去。

“曾尚書。”葉永甲轉身站起,向他草草地作了揖。

曾粱卻是毫不客氣,連禮數都不顧了,直直地走到他面前,開門見山地道:“葉大人,你難道沒聽見御營的鼓譟聲麼?如今事態危急,你竟還在此地高臥不動,真是枉受了皇上的大恩!”

葉永甲冷笑一聲:“薌之,你大可不必拿這套說辭來嚇唬我。”

“誰嚇唬你了?”曾粱一臉怒色,“那些兵丁已經演成譁變之勢了,你長著一雙眼睛,大不了去外頭瞧瞧!我不明白了,晏溫這樣罪大惡極的人,現在免了他就能平息軍亂,廷龍兄卻還遲遲不肯彈劾,如此袒護,到底是為什麼!”

“我和晏溫沒什麼交情,當然不會心存袒護,”葉永甲依舊平靜,“但你們為了搞黨爭,甚至不惜牽連禁中,牽連皇上;為了私鬥,便不想著如何平息事態,反而將事情搞得風風雨雨,以此威脅朝廷……這時候卻都要跟我講起國家大義來了,葉某為諸位感到羞愧。”

曾粱默然良久,低頭說道:“御營之亂,與我等本無干系。”

葉永甲冷冷地看向他:“有沒有干係,你們自己明白。”

“不管怎樣,葉大人不是一直想施行新政麼?”曾粱乾脆撇開之前的話題,繼續遊說,“若奉相此番成功,必將延續前政,則廷龍之大志可伸張矣。難道您為了肚中的一點怨氣,就可以棄國事於不顧?”

“你說的是那些新政?”葉永甲不禁笑了,“我已前後經歷過兩次,知道那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了。說來,這志向真沒什麼了不起的……”

說著,他又慢慢坐了回去,朝著侍立一旁的書辦:“你安心坐,我們接著下。”

曾粱發覺他是雷也打不動了,逐漸無計可施,只得瞅了眼蔡賢卿。

蔡賢卿對外面的情況極為憂慮,深知這樣下去絕不是辦法,便上前抓住他的肩胛:“廷龍,你好好想想,這個晏溫做過何等的惡事。不為自己想,也總要為你父親想想罷。”

葉永甲登時回過頭,雙眼緊緊地盯著他。

“我尚在南京時,就從萬和順郡王那裡聽到過,”蔡賢卿捋著鬍鬚,在他周圍徘徊,“說當年使令尊遇害的罪魁禍首,便是晏溫。”

“……此話當真?”葉永甲的聲音有了幾分顫抖。

蔡賢卿閉目嘆息:“當真。”

葉永甲的眼神突然呆滯了。他首先想起了被冤殺的父親,他是如何被柳黨一步步陷害的,又是如何被柳鎮年殘忍地趕盡殺絕的,那口冰冷的棺材,彷彿一道牢固的印記,使他一旦想起,便眼中帶血,咬牙將碎,面目猙獰。他還忘不掉的,就是這口棺材上面,曾留著老師的血,以及那日後的抄家、奪銜,陳州的變故……此事帶來的滔天仇恨不僅僅是因為他父親,還因為這是一切悲劇的開始。

葉永甲難以掩蓋心中的這份仇恨,他終於按捺不住了,向書辦一揮手,一字一頓地說道:“拿紙筆來,我要一同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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